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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鳳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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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臨近婚禮,顧子安越是覺得奇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雖從未結過婚,但從電視裏、報紙上各種渠道得來的,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結婚大都是拍了婚紗照,選定了婚紗,那潔白的婚紗如夢一般,瞧著倒也別有幾分趣味,再想到婚紗那端的人,高大的身影在腦海中浮現,唇角勾勒出盈盈笑意。

而他們倒好,婚紗照拍是拍了,不過這所謂的選婚紗環節,她倒是一點兒都沒瞧見,尤其在傅恒之一連消失了一個星期後再次出現,明明眉宇間帶著點倦意,偏生那雙深藏的眸子裏卻湧現出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奇異光彩,心下的疑惑好奇之心被足足吊起。

傅恒之待她如何,她再清楚不過,她不覺得他會忘了這事兒,心下大致有了猜測,怕是這婚紗是他由獨自設計定做的,所以,也就沒了需要她去選婚紗的這一環節。

在得到了肯定答案時,顧子安原本還想先瞧一眼,哪怕是設計圖也能稍稍滿足一下被勾起的好奇心,哪知,話語剛一開口,就被某個男人含糊的帶了過去,飄忽不定的眼神溢上了滿滿的暖意,越發的讓顧子安好奇了,連帶著原本感覺有些陌生的婚禮,也因為某人而帶上了熟悉的味道,心下竟是隱隱期盼了起來。

她知道傅恒之有心瞞她,倒是也不再過問婚禮的事兒,只一心一意的琢磨著之後的宴席,雖說真正來參加婚禮的人不在多,只是一些親朋好友,但宴席上該請的人還是得請,這菜肴自然也就有用武之處了。

然而,一直到婚禮的前一天晚上,顧子安也始終沒見到所謂的婚紗,糾結了一小會之後倒也沒再糾結了,某人表示既來之則安之,今天見不到,她總不信明天到了日子還見不到了。

翻身,她躺在熟悉的床頭,看著身側空蕩蕩的位置,輕笑了笑,算起來,她和傅恒之倒是三天沒見過了,她還以為他不會遵守這些條條框框的東西,沒想到卻是有點兒出乎她的意料,這三天,無論是白天還是夜裏,無論是窗臺還是憑空出現,他倒是一次都未成打破。

倒是沈琴來說了不少貼己話,看著那通紅欣慰的眼,惹得顧子安生出了良多感慨,側目,望著窗外的姣姣明月,她無意識的想著,明天,應該會是一個好天氣。

陽春三月初三,草長鶯飛,萬木爭榮,曾是善男信女最古老的情人節,曾是傳說中追溯伏羲和其女媧摶土造人,繁衍後代的日子,曾是古代的上巳節,人們祭祀神靈、祈求子嗣的好日子。

顧子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清亮的眼眸看著日歷上的日期,指尖無意識的輕撫,眼底泛起亮光,傅恒之說,這是一個好日子,確實,她也這麽認為,那些流傳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合著記憶深處的一幕幕真真假假的交疊在一起,非不清誰真誰假。

意味不明的輕嘆在屋子裏響起,也好,今日是他們的婚禮,她也該祭一祭祖。

正想著,房間大門被輕輕打開,是沈琴,看見女兒已經起來倒是有些意外,顧子安笑著將母親拉了過來,只一眼便瞧出母親怕是一夜未眠,不過精神卻出奇的好,沈琴依依不舍的和顧子安多說了幾句話,左叮囑右叮囑,期間顧純中也來了一趟,天色未亮,傅家人都紛紛開始忙碌了起來。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隱隱都能聽見外面熱熱鬧鬧的聲音,隱約還夾雜著幾道熟悉的聲音,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一道極有辨識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好啊子安!給你老娘好好說說,你這不聲不響的消失一兩年,不僅小包子都出來了,現在連婚都要結了!”

顧子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房門在此時被撞開,一擡頭便對上了雙妍氣呼呼的樣子,只那眼中的戲謔瞬間將其暴露的一幹二凈。

“我說,你這順序是不是弄反呢?”顧子安雙手環胸,精致的小臉上一點兒都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眼中的戲謔甚至比雙妍還濃,哪有先說孩子出生,再說結婚的,唔,雖說到她這兒,貌似也確實如此。

“啊啊啊!子安,小傅回呢?”顏小菜也不等雙妍回答,多年不改的習慣一進來就將顧子安抱了個滿懷,一邊激動的瞧著顧子安,一邊左瞅右瞅,明顯是想看看小包子。

顧子安輕笑了笑,對顏小菜這改不過來的習慣很是無奈,指了指一側,聳肩道:“睡覺。”可不是,現在天都未亮,小孩子本就嗜睡,此時自然是在睡覺,不過她瞧著再這麽鬧下去,怕是該醒了。

一行人順著視線瞥了過去,果然瞧見床上睡著個白嫩嫩的小包子,似是對外面吵鬧的現象不滿,小包子蹬了蹬小腿,吧唧著咕出一個小泡,又接著睡去了,萌化了一眾人的心。

直到沈琴將小包子先抱走,一眾人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顧子安看著從門外進來的人,雙妍、顏小菜、袁蔓、魏謙、蕭然、夏克、池敬……一行人相視一眼,嘴角均帶出了屬於他們才懂的笑意,一聲聲祝福接二連三的響起,七嘴八舌的聲音不會兒充斥在房間裏。

“子安!恭喜恭喜,嗯,祝你和大帥哥白頭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不對不對!小包子都有了,嗯,那祝你們趕緊在添一個小包子好了,好事成雙,正好結個伴……”

“看老娘這回大方吧,我可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還有還有,我還給你和大帥哥買了很多好禮物,你們到時候肯定能用到,都是自己人不用謝我。”雙妍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顧子安擠眉弄眼。

顧子安瞥了眼雙妍抱來的一個包裝精美箱子,再看著那擺明了不懷好意的笑,不知怎麽突然想到了當初在金三角時生日那天收到的關於雙妍發來的信息,嘴角狠狠一抽,經驗告訴她,這妞送來的東西沒一個靠譜。

“子安,我們可是自從知道你和大帥哥在一起就開始存份子錢了,怎麽著也得給你好好撐撐場面,看誰以後敢欺負你!”

……

一道道聲音一一傳入耳中,顧子安嘴角的笑越來越濃,他們也是除了傅恒之和父母外,一同陪她走過的人。

“咦,子安,你怎麽還不換婚紗,趕緊去吧,待會兒化妝師就該來了吧?”袁蔓看著顧子安還穿著平常的衣服,催促的問道,他們這一行人早到了一些,就為能多說會話,現在這時間化妝師也該來了。

“對對對,你們先出去,我們幫子安換婚紗去。”雙妍猛然反應了過來,一邊趕著進來的男生,一邊興沖沖的摩拳擦掌,一幅眼饞的樣子。

顧子安輕咳了一聲,難得尷尬的道:“婚紗不在我這。”她總不能說,這都要結婚了,她這當新娘子的連婚紗長什麽樣都還未見過吧?

“咦?那在哪?”

顏小菜疑惑,正想再問,門外再次湧進了一批人,屋裏的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只見一行人手中提著專業的化妝箱,臉上堆滿了笑容,其中有三人手上還小心翼翼的各捧了個禮盒,一進入就將目光投放在了顧子安身上。

“顧小姐好久不見呀,恭喜恭喜!”帶頭的人熱情的打著招呼,還不忘指揮著身後跟來的人。

顧子安笑著點了點頭,這人她認識,是當初打算開中華館的時候傅恒之介紹給她認識的,後面跟著的化妝師也都是他們當初拍婚紗照時早就熟悉的,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是誰找來的。

“顧小姐看看,這是傅先生昨天送過來的,特意囑咐只能由您親自打開。”三個捧著禮盒的人笑著上前,眼中有著滿滿的好奇,原本他們還以為婚紗會由他們設計,哪知這從頭到尾,他們壓根連看也沒看過,更別說參與設計制作了,要不是傅先生特意囑咐過,一行人沒準因為好奇偷偷打開看了。

聞言,屋子裏的人全都將目光放在了三個禮盒上,三個禮盒有大有小,卻全都用紅色的盒子系上銀絲帶,喜慶卻不失精美。

“我猜這裏面一定是婚紗。”顏小菜搖頭晃腦,賊兮兮的說著。

一行人紛紛點頭,可不是麽,子安剛說婚紗不在她這兒,現在又正好化妝師都來了,這在化妝之前怎麽也得先換上婚紗吧?

不過,聽這意思,貌似子安還沒看過?!不可能吧?!

他們在看,顧子安也在看,清亮的視線投放在精美的禮盒上,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心下有股奇異的感受,眉頭微蹙了蹙,從左到右,她能感覺到最左邊的禮盒裏有著幾股靈氣波動,甚至還不小,中間的禮盒裏雖說小一些,卻也同樣有著靈氣波動,不過相比較中間的,卻是少了很多,唯獨最右側的禮盒裏沒有任何的靈氣波動。

難道真是婚紗?可婚紗哪來的靈氣波動?

想雖是這麽想,顧子安卻是沒太多猶豫,只頓了頓便很快反應過來,眼中有著好奇,不管是什麽,等看了就知道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從離自己最近的右側尚未感受到靈氣波動的禮盒開始,不緊不慢的拆掉上面的銀色絲帶,一行人目光忍不住隨著絲帶滑落而跟著一緊,脖子差點兒化身為長頸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白皙的手心緩緩擡起紅色的盒蓋,一只金色的鳳冠毫無預警的暴露在眾人眼前!

鳳冠呈鏤空狀,極富立體感,上面共有三龍三鳳,五色珠寶鑲嵌其中,看著倒像是有種五彩石的奇異錯覺,珠寶串飾,金龍、翠鳳交相輝映,金龍升騰奔躍在翠雲之上,翠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花葉之中,栩栩如生。

顧子安渾身一震,瞳孔狠狠一縮,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底的金色鳳冠,時間在此時凝固,眼中只剩下了那三龍三鳳,指尖輕微顫抖,不自覺地摩挲了上去,低低地喃呢從口中而出,聲音幾不可聞,“三月初三。”三龍三鳳。

她以為是巧合,卻不想,他竟是知道,若說結婚的好日子,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或許任何的黃道吉日都可以,但對於媧族靈女來說,再好的日子,再適合的日子也不過是能追溯女媧摶土造人的日子,這是她們的本源。

“咦?!”周圍的人滿是驚訝,不可思議的望著盒中的鳳冠,這,這難不成是想舉行中國古代傳統的婚禮?不過別說,看著還挺有韻味來著。

顧子安卻沒管他們,她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中間的盒子,銀色的絲帶滑落,一雙紅色的婚鞋映入眼中,說是現代的高跟鞋卻也不像,說是古代的高底旗鞋卻又不像,只不過那鞋子上不像鳳冠那麽繁瑣精致,卻偏偏繡了一只似蛇似蛇,似龜非龜的動物,仔細一看竟是玄武,北方之神,龜蛇同體,可通冥間。

而那靈力的波動正是從繡有玄武的圖案上傳來的,圖案栩栩如生,倒不像是繡的,因為上面根本沒有一根繡線,那只玄武仿佛是天生就在上面似的,那雙漆黑的眼睛似乎無時無刻不在註視著你,只一眼便讓人心生顫畏,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真跡閣的白瓷制鼎,眼前浮現了那只虎頭,明明不是一樣的畫面,卻在此時莫名的聯想在了一起。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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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他送她一場 曠世婚禮(完)

顧子安心頭一顫,心臟處一聲一聲的跳動著,一聲比一聲更為劇烈,劇烈的仿佛要從心腔中跳出,在反應過來時雙手早已經碰上了那有著特殊的玄武圖案,熟悉的靈力波動從手心傳來。

那是玄冥一靈特有的氣息,若說鳳冠,她或許還會以為是傅恒之查閱翻找之下得來的信息,就像是當初訂婚時送來的鹿一樣,這次也許同樣如此,但現在,她清楚的知道,他怕是問了天之四靈的人,否則手心下傳來的玄冥一靈的氣息從何解釋?

她曾說過,想要鹿能開啟神智,不僅需要天之四靈,也同樣需要媧族的人,那麽如今也同樣如此,媧族與天之四靈息息相關,大婚之日自然也是缺一不可,而現在媧族雖是不在了,他卻盡可能的為她找來了天之四靈,難怪婚禮的時他一直瞞著自己,竟是如此。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眼底翻湧而起的滾滾情緒,難怪她從一開始就感受到了禮盒裏的靈力波動,目光移向最後一個禮盒,也是三個禮盒中最大的一個禮盒,她想,即便是不看,她也知道這裏面是什麽了。

果然,當銀絲帶滑落,當紅色的禮盒打開,瑰麗的大紅婚袍在眼前鋪墊,火焰一般奪目的色澤充斥整個眼眶,婚袍展開,大氣莊嚴的圖案盡收眼底,展翅高飛的火紅鳥兒,翺翔天際的矯健游龍,威嚴雄壯的出山白虎在一瞬間扣住了所有人的眼球,給人以最強烈的視覺沖擊,心靈上的震感。

高飛的火鳥,矯健的游龍,威嚴的白虎,每一個圖案看似隨意排列,仔細看卻能發現,它們分占在各自的方位,火鳥位南、游龍朝東、白虎坐西,各司其職,各守其位,看似毫不相關,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嘶!我的媽呀!這這這,這什麽婚袍啊?!那那那,那該不會是朱雀吧?!”雙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錯愕地盯著面前的婚袍,她見過以古典的婚禮,那是老祖宗的東西,在如今也不是沒人采用這種婚禮的行事,但,她還真沒見過誰在婚袍上印上了朱雀的圖案,還有其他的,那,那些。

“那是朱雀,旁邊的該不會是青龍吧?!”沒錯,若是平時他們或許還不會一下子就想到這上面去,可他們都見過赤羽軒的赤紅色朱雀翡翠,這婚袍上的朱雀和那枚赤紅色朱雀翡翠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他們自然是不可能認錯,而能和朱雀並肩的龍,就只有青龍!

“所以,剩下的是白虎了?!”一個個人覺得玄幻了,一雙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栩栩如生的圖案,反駁的話在此時怎麽也說不出口,明明從未見過婚袍上印有這些圖案,可偏偏當這些圖案一同出現在這件婚袍上時,卻莫名的覺得自然而然,就仿佛它們天生就在上面似的,那是抹不去的痕跡。

視線再轉向最初看見的圖案,紅色的婚鞋上,青龍、白虎、朱雀,所以,這便是玄武了?

一行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明明只是圖案,不知為何他們卻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緩緩流動在周圍的空氣之中,然後,在眾人反應過來時早已經被罩在了其中,密密麻麻,無處遁形。

想要擡手觸碰,手尚未伸出,心下竟詭異的覺得是褻瀆,額頭上有汗珠滴落,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無形中某種條件反射,然後,再望過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餘下的只剩下了驚嘆震撼。

一聲聲驚嘆的聲音早已經被隔絕在了腦後,清亮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件瑰麗的大紅婚袍,她能感受到從朱雀上傳來的熾熱,能感受到從青龍上傳來的威壓,能感受到從白虎上傳來的威嚴。

擡手,觸碰上展翅高飛的朱雀,赤紅的火鳥在此刻清晰的綻放在眼中,朱雀一靈的靈氣波動是如此的真實,指尖一一劃過,一點一點,帶著心潮下一波高過一波的心悸在婚袍上游走,青龍一靈、白虎一靈的靈氣波動一一傳來,不容置疑!

顧子安狠狠地閉了閉眼,整個人渾身緊繃,緊閉的眼眸遮住了眼中翻滾的浪潮,她從未想過,他會為她準備一番這樣的婚禮,她以為她此生無緣,她以為這將是她一場熟悉又陌生的婚禮,說是熟悉,是因為她從那一魂一魄上知道了這個時代的規則,說陌生,只因始終不是她最熟悉的大婚形式。

可她偏偏沒想到,他會為她求來了她所熟悉的婚禮,即便這場婚禮中不再有媧族,她卻知足,只因,有他。

這件婚袍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

她想,絕無可能是在商定時間後才開始,他們商定時間後只不過才兩三個月罷了,怎麽也不能趕制的出來,他,竟是瞞了她這般久。

清亮的眼眸猛地睜開,有水光波動一閃而逝,瑰麗的婚袍加身,以往淡然的氣質在陡然間轉變,精致的面容帶著從未見過的鏗鏘之意,眉宇間竟顯傲氣,可偏偏每一處又帶上了絲絲柔情,不但不覺得怪異,配上這瑰麗的紅,反而更顯了這喜色,這才是——大婚!

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穿上婚袍的顧子安,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明明人還是那個人,卻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明明他們剛剛還在想著這婚袍好看是好看,震撼也足夠震撼,但恐怕沒人能駕馭這件婚袍,畢竟刻青龍、白虎、朱雀的婚袍,試問誰能壓住這其上風采?

可偏生,就有這麽一個人,不僅不被這些風采奪去了光芒,反而讓其成為了點綴,顯得更加的光芒四射,神采奕奕,神聖而縹緲,那眉眼間的傲氣與柔情交相輝映,天下為之動容。

“嘖、嘖、嘖,不錯不錯,還別說,這婚袍還真適合子安。”魏謙一邊繞著顧子安左看右看,一邊連連點頭,心下的震驚一次比一次強烈,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是量身定做,仿佛除了她誰也穿不出這婚袍的風采,不,甚至,他還有種感覺,就好像是,除了她,誰也不敢穿!

“沒錯沒錯!”顏小菜在震撼過後也瞬間回過神來,大大咧咧的嬉笑著,“不過為什麽這婚袍上有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卻跑在了婚鞋上?”

一行人也覺得奇怪,不過卻覺得這樣貌似更加合適,具體為何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顧子安微微一笑,清亮的眼眸泛出絲絲柔情,看著鏡中被精心裝扮後在自己,看著那被父母親手戴在自己頭上的鳳冠,聽著耳邊的話,但笑不語,她知曉為何玄武放在了婚鞋上,只因,玄冥一靈是管轄冥線,通往的是地下,所以這個位置是最為合適。

她齊聲,在歡呼雀躍聲中看著不知何時鋪墊在門外的紅毯,一條寬寬的紅毯從大門處一直往外延伸,穿過綠油油的草地仿佛要永無止境的延伸下去,她知道,紅毯的那頭便是他。

原本,她不解他為何選在了山莊,按理來說,男女雙方,傅恒之在傅家,她在顧家,父親現在在代管顧家本家的產業,也經常住在那兒,在婚禮之前顧老爺子便提讓她去顧家備親,說的話也算是合情合理。

畢竟她見父母在京城有地方住,便沒有再另外辦置房產,若是不在顧家本家備親,那便只能回上宣市了,怎麽想也都不現實。

可偏偏,傅恒之卻選在了這處度假山莊,既不是顧家也不是傅家,讓她住的地方也不遠,她知道,這紅毯過去不過千米之遙,雖未有紅妝十裏,他卻給了他能給的全部。

腳步踩在柔軟的紅毯上,每邁出一步,她都能感覺紅毯下松軟的土地,清新的帶著泥土的芳香,這是自然的味道,她能聽見遠處的鳥鳴,能聽見樹葉上滾落的露珠,能聽見遠處人們嬉笑的聲音,能看見陪伴在自己身邊一張張笑臉,每一步的景色盡收眼底,均是這一生最珍貴的回憶。

她聽見了驚嘆聲、震驚聲、驚羨聲,迎著一道道祝福的目光,聽著一聲聲祝福的話語,她知道,她已經從紅毯的那頭走了過來,視線望去,前來的賓客都是平日裏關系好的人,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在眼前劃過,為情不為利。

“咦!這兩邊怎麽有這麽多花骨朵?”

雙妍疑惑的看向四周的花骨朵,一雙眼睛左瞧右瞧,仿佛是想看出別的什麽來,最後失望的重重嘆了一聲,出口的聲音中滿是可惜,“不是吧,我還等著看大帥哥會將這兒打扮成什麽新奇的樣子了,怎麽全都是花骨朵?”

“還真是,我還從沒見過誰的婚禮沒有鮮花,全都是花骨朵了。”

雖說這成放射狀圍著婚禮臺的花骨朵看著也別有一番風趣,但怎麽看都感覺少了什麽似的,畢竟他們剛才看見子安婚袍的時候,那種震撼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所以理所應當的覺得,婚禮現場怎麽也該布置的同樣出彩才對。

聽見聲音,顧子安從尋覓的人群中回過神來,順著目光一瞬間看見了圍著婚臺呈放射狀的花骨朵,排列的很是有層次感,一眼望去,心下瞬間了然,這兒花骨朵雖多,但細細數來一共卻只有四種花骨朵。

清亮的視線穿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記憶中的片段在此時湧上心頭,眼眸中泛起道道水光,心間酸澀,顧子安微微揚起頭來,抑制住那突然襲來的情緒,是酸是澀還是傷。

她知道為何他放的是這些花骨朵,女媧摶土造人,如今自然是不可能,但女媧血肉化為世間萬物滋養大地,每一處都於媧族息息相關,媧族靈女大婚,也算是一個昭告,一個交代,這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便是給予的回應,可她更知,這花骨朵今日是開不了花了。

媧族除了她已然不在,如何還能再次開花?

一道灼熱的視線打在了身上,顧子安猛地回過神來,隔著人群一眼看見了臺上的人,同款的大紅婚袍,瑰麗的色彩映襯著冷峻的臉龐,英挺的線條在此時無比的清晰,每一處都如雕刻般撞入眼中,一筆一劃都是她熟悉的眉眼英挺的步伐是她熟悉的人——傅恒之。

她第一次看見他穿大紅的衣服,黑衣的他如暗夜中的王者,鐵血手腕,手握鐵騎,白色的襯衫,他如上流社會的貴公子,優雅高貴,絳紫的色澤,他舉手投足間都帶出絲絲蠱惑的氣息,引人犯罪,她曾說,軍裝是他最適合的顏色,如今,她卻要說,瑰麗的紅袍卻是他最喜歡的顏色。

只因,那眉那眼,薄唇上牽起的笑,每一處都帶出了無限的深情,溢出了滿滿的暖意,她在那雙淡棕色的眸子中清晰的看見了自己的身影,在場的人不少,卻獨獨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從未見過他笑的如此開心,周圍都是歡快愉悅的因子,帶著滿滿的滿足與眷戀,就好像他在此刻擁有了全世界,就好像,他的全世界在今日徹底填滿,從此,別無他求。

手被遞出的那一刻,一雙大手毫不猶豫的握住,指尖是熟悉的溫度,是讓人心安的感覺,鼻翼間滿是淡淡的薄荷清香,沁人心脾,她聽見父親在與傅恒之說話的聲音,她卻聽不清說了什麽,只聽見場中響起的雷霆般的掌聲,清亮的眼眸貪戀的描繪著他的輪廓,滿肚子的話在齒間徘徊,卻不知要說什麽。

“……子安。”低沈的聲音輕輕響起,在今日格外的好聽醉人,傅恒之擡手,宛如藝術家般修長完美的手一點一點觸碰著顧子安的眉眼,眼底帶著無限的深情,藏也藏不住。

“……你是我的。”他擡手,幫她戴上今早取下來的戒指,帶著琉璃心火的對戒,是他們經歷了生與死才締結了今日的緣。

顧子安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感受著戒指一點一點戴上的過程,是責任,是幸福,是她這一生所求,她低頭,看著重新戴上的鉆戒,嘴角有幾分無奈有幾分感慨。

猶記得她昏睡醒來,整整十二個月,明明戴在中指上的訂婚戒指卻戴在了無名指上,那一次,是在他看不見希望,眸底只一片漆黑之時,而這一次,是她站在他面前,她能看見他薄唇彎出的笑,他能感受到鮮活的她,這是,他與她之間新的開始。

她微微一笑,伸手,執起盒中的另一枚鉆戒,眼眶發酸,指腹摩挲著這枚她定制已久的鉆戒,她本想著若是從R國回來,她便親自取來為他戴上,卻不想,本該由她取來的鉆戒卻是由他自己取來,本該由她幫他戴上的鉆戒,卻是由他自己戴上。

她不知他當時是何種感受,可即便不知也能猜出一二,她是他的全世界,她倒了,他要如何?

她見過那雙眸中的光彩褪去,只剩一片片灰白,世間再無任何色彩,只一想到那種壓抑無望的情緒,心下便一下一下揪著疼,為他,心疼。

看著手心骨戒分明的大手,同款的鉆戒緩緩地戴了上去,她知道,那鎖在他無名指上看不見的某處,刻有一個恒字,既是他的恒,也是永恒的恒。

“這一次,該是我為你戴了,是真的。”她與他一起走到了今日,他與她由著這兩枚戒指牽出了一條紅線,彼此再不分開。

大手微顫,傅恒之猛地攥緊,十指相扣,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兩人相視一笑。

顧子安盈盈一笑,“你也是我的。”她在回答他上一句話,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微風中飄蕩,薄唇上綻放的笑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中。

深藏的眸子蕩起陣陣波紋,傅恒之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人,忽然笑了,大手伸出放在了她的面前,帶著某種堅定,第一次他的聲音有了神秘的味道,“你猜,這是什麽?”

顧子安歪了歪腦袋,看著被握住的掌心,瞧著男人眉宇中的得意,挑眉,她能感覺到那掌心中帶著一股熟悉的波動,一陣比一陣濃郁,然後尚未等她說話,大手一點點在眼前展開,一顆水滴狀的瑰麗紅色猛地轉入眼底,清透的水晶,逼人的亮澤,不似這世間所有,可她卻無比熟悉!

尤其,這水晶滾動的殷紅,那是真的殷紅,是血,那血色一點點滲透水滴狀的水晶,然後融合在了一起,不知道是水晶融了血色還是血色融了水晶,最終形成了一件驚心動魄的藝術品,唯有她知,那是精血,是——心頭血!

顧子安猛地瞪大了眼,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死死地盯著掌中的水滴狀晶體,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發現喉嚨卡的難受,所有的聲音一起堵在了喉間,酸澀的味道在喉間蔓延,直達心臟深處,然後揪心的疼,“你瘋了!”

她覺得自己用盡全力低吼了出來,但好像出口的聲音幾不可聞,只眼前越來越模糊,模糊到她看不清他的臉,模糊到視野中只剩下了一片殷紅,在眼眶中無限的放大。

他怎麽敢,他如何敢?!

媧族靈女大婚,除卻天之四靈以外,還有媧族族眾父母長老的心頭血凝聚成晶體,是為期待,是為祝福,是為最後的昭告。

可那心頭血一人只取一滴罷了,影響並不算大,休息一段時間便好,而這……

“我想,我應該也算,媧族雖是不在,但你有我,我便是你的家。”低低的聲音堅定的在耳畔響起,此時此刻隨著三月的微風緩緩傳來,無怨無悔,無比的清晰。

子安,我願送你一場曠世婚禮,只為你。

他的修煉是她所教,用的自當是媧族的術法,他的身體裏有女媧石,女媧石是媧族聖物,而他與女媧石早已融為一體,於情於理,他怎麽也算是媧族的人,所以,他的心頭血,應當也是算的。

顧子安心頭大震,眼淚剎那奪眶而出,連那殷紅都變得一片模糊,卻深深地記在了腦海中,他算,他怎麽能不算,可這殷紅,這水滴狀的晶體,他究竟一人取了多少心頭血?!

恍惚間,忽然想到籌備婚禮時一向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的人卻整整消失了一個星期,回來後臉色依舊帶著蒼白,淚水模糊了雙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幾乎快要將她淹沒。

她以為他只是籌備婚禮忙累了罷了,哪裏想到,他卻是為了準備這個,她忽然懂了他那時明明疲憊不堪,那雙深藏的眸中卻出現了她從未見過的奇異色彩,竟是為這!

可!一個人取如此多的心頭血,她敢說,若不是他有女媧石撐著,他定然——

“可我有”仿佛是聽見了她的心聲,低低的嗓音再次響起,傅恒之擡手抹去她滑落臉龐的眼淚,柔聲道:“別哭。”為她,他甘願。

他擡手,緩緩地將手中的水滴狀殷紅晶體戴在了她的額間,瑰麗的殷紅垂掛而下,穩穩的印在了眉心,那是他的心頭血,卻在她的眉間形成了一抹朱砂。

微風拂過,在水滴狀晶體戴於眉心時,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舉起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酒杯,她擡頭,仿若慢動作回放一般,透過模糊的雙眼隱隱看見了他鼓舞的笑,也看見了他眼底暗含的緊張,她看見他同樣舉起了酒杯,一動不動的遙望著自己。

心下越發的酸脹,她想扯下眉心的心頭血,可那是他瞞著她換來的,她如何舍得,她想告訴他,他算,她能感受的到,別緊張,可話語就像卡在嗓中一般,怎麽也張不開口。

顧子安閉了閉眼,任由淚水淌過臉龐,眼眸睜開的那一刻沒有人看見那被淚水模糊的雙眸裏閃過一道琉璃之色,璀璨奪目,只除了他。

眉心的水滴在發熱,幾乎灼燒了她的心,瑰麗的大紅婚袍無風自動,沒有人註意到原本印於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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